“做历史的学术研究,其实就是要把过去的事情讲清楚,就好像一件已经被打碎的文物,我们所看到的只剩下碎片,那我们如何去构想它曾经的样子,怎么去复原它呢,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历史学系2015 级的博士生郑宁是第十届“学术之星”特等奖的获得者,他的研究方向为明清史,师从冯贤亮教授。提起自己对历史的兴趣,郑宁说,和高中的死记硬背不同,他发现大学的学术研究更像是小说里侦探判案的过程,“做历史的学术研究,其实就是要把过去的事情讲清楚,就好像一件已经被打碎的文物,我们所看到的只剩下碎片,那我们如何去构想它曾经的样子,怎么去复原它呢,这是我们要做的事情。”
郑宁的本科论文指导老师研究的是明清史,老师的启发让他对这一领域有了较多的关注,对这段历史,慢慢地形成了自己的认知,并逐渐确定了研究生阶段的方向———明代的政治运作与社会生活。通俗来说,就是国家如何管理地方,地方又怎样反馈于国家,他研究的领域在简政放权、国家治理方面有很多现实意义。
提到研究生阶段的学习,郑宁非常感激导师的培养,“他会不断地向上推进进度,但这个过程中他没有规定我一定要看什么书,一定要写哪个主题,所以我有很多自我探索的空间”。郑宁在导师那里学到了许多研究方法,继承了他独到的思路,也会在此过程中反思自己的不足。此外,他们的交流互动非常频繁,导师会用心地为他解决学术困难,每一次修改都是字斟句酌,谨慎且细致,一篇数十万字的博士论文,他愿意花费大量精力为郑宁审核校对。“我们研究的目的是将历史碎片尽量拼接复原,而不是让历史变成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谈到自己的研究成绩,郑宁举了研究生期间的论文为例,“从题目你就会发现,涉及到的领域其实是不太一样的,我会跟着自己的兴趣做,不是一味地求速度”。郑宁发表文章的日期大都是2016 年之后,很多等待了两三年才最终被收录,他坦言这个过程是艰难且煎熬的,有时候音讯全无,有时候即使编辑给出了批评意见,再修改可能也还是无望。郑宁的文章关注问题各有不同,但想要阐释的核心却是相通的———明清时期的国家管理复杂而多变,不同时空可能存在极大的差异,其影响因素也是多变的,既可能是精妙的政治设计,也可能是偶然的冲击,这也为他博士阶段的选题和深入研究打下了基础。
在研究生期间,郑宁参加了多次学术会议。在他看来,学术不能是“闭门造车”,这样很容易陷入自我说服的逻辑链里,而把论文拿到学术报告会上让大家批评指点,能更真切地知道问题在何处。而且这对他来说也是个见世面的机会,可以感受到不同高校的学术氛围。在做研究的过程中,田野考察也是他形成对历史事件认知的重要途径,看到重要的历史遗迹、搜集到珍贵的地方文献资料。但有时候两者都未必能得到,“可你能获得一种‘现场感’,就像霍去病横扫漠北,在教科书上看到,你觉得也就如此嘛,但如果你沿线亲历一遍,那种敬畏之心会油然而生,这时候你会发现文字是那么无力。”实地实践给郑宁提供了一种历史现场的感知,“ 行万里路”让他更贴近历史。
不同于其他答辩者一本正经演讲,郑宁的“学术之星”演讲是幽默风趣的,“在我前面答辩的都是些理科同学,他们发表的论文列出来一大段一大段的,那我想,这我怎么可能超得过他们嘛,那我就换个思路,和大家聊聊一些轻松的话题”。郑宁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这样的学术精神———研究过程中极端严谨,发挥想象力寻找问题。但他也意识到,虽然发现问题是个有趣的过程,可解决问题却是枯燥甚至艰难的。“有时候你的想法是难以实现的,前人也没有做出来肯定不是特地留给你做的,一定是难度太大或者资料不足,但我们要做的是尝试着发现他们没见过的东西,或者说,换个视角……”
郑宁坦言,学术已然成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想课题怎么构思、如何产出新的想法、这个观点能不能做成……但他也会将学术和生活分得很开,郑宁说自己还是需要调剂的,“至少最近年轻人在谈的话题我都还是知道的”他笑着说。当然,他也会有职业病,有时候看一些科普历史知识的公众号,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有些文章,我会觉得它是把很多能够支撑这个母题的资料放在一起去推导出答案;或者有些通俗的历史作品,它们没有意识到,历史是非常复杂的……”在业余生活中,郑宁也有了自己的一番感悟,历史学仍旧是有门槛的,史料要分真伪,但伪作却不一定无用,“这是一个筛选的过程”。
对于郑宁来说,历史学训练了他的思维,让他能够关注前因后果,从而更成熟地看待事物。“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找到博弈点。”在求学生涯中,郑宁慢慢看到文史哲对于整个社会的实用价值,它能够解释这个时代所发生的事情,让人们关注世界发生的任何一点变化,去了解宏观的变化是怎么影响、从哪些方面影响到普通的个体的。“理工科所做的,是改造这个世界,而‘认识这个世界’则是人文学科要回答的问题。”郑宁非常感激复旦自由的学术氛围,让他得以在其中专心地从事自己热爱的学术工作,郑宁感慨道,“它就像一个温室,或者说襁褓,但当然,要辩证地去看待,我们依然面临现实的问题,离开这个温室后会怎样?这也是我们必然要面对的。”
文/ 项天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