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 90 后写作拥有鲜明特质,既有别于 70 后一代的先锋小说烙印,也不像 80 后一代与市场的紧密勾连。他们中不少人固然受到了世界经典文学的影响,但也广泛汲取了动漫、电影、音乐等大众流行文化的元素。值得一提的是,90 后这一批写作者大都拥有较好的教育背景与多元的专业背景,视野开阔,从一开始就在国际化视野下开展思考与写作。
谈衍良是材料科学系 2018 级研究生,在《人民文学》《上海文学》等杂志期刊上都发表过作品,如短篇小说《爱猫者》、《出题人》、《疼痛课》等,并且出版了短篇小说集《乌鸦妖怪与随机数侦探》。
谈衍良从初一就开始写小说了。但他坦言自己在中学的时候作文常常不到平均分,且直到今天都不会写应试作文。那为何能把写作一直坚持到了今天,且还出版了作品集?他笑道:“可能因为我比较懒吧。很多人在中学时代比较迷茫也比较随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在成长的过程中,他们渐渐找到了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比如上大学后大家变得比较现实,即使在假期也会选择去做家教或者实习。但对我来说,大一时我并没想过自己写文章要取得什么成就,就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因为如果我去星巴克实习我又能获得什么呢?其实也没什么,还不如我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
谈衍良没有特意学习过写作技巧,一直跟从自己的本心,但善于从生活中寻找想要的素材。他写作的《出题人》、《爱猫者》等短篇小说中,随手掂来了自己常走的街道、偶遇的人、路过的酒店名字,乃至自己做实验的器材等等。他说,自己在生活中会下意识地观察他人,“很多人从小受到的教育是不在背后评价他人是一种美德,但我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教育,我觉得观察别人和在自己脑海中评价别人是很自然的,就是剖析人性嘛,这成为了我的一个习惯。”比起凭空去想,他更愿意取材于生活,他觉得这让写作变得好玩,也有意义。
作为理工科的学生却钟情于文学创作,在别人眼中不可思议的反差,在谈衍良身上却显得自然而然。他说自己的写作方式相较于理工的逻辑性,其实更偏向于感性,而且大多数时候,他的写作是对自己的剖析。“很多人写小说会偏向于构造很复杂的剧情,但我最不擅长的就是编故事,我基本上都围绕着一个人的内心展开,把他纠结的一个点爆发出来。”有人说写作是向内的寻找和定义自我,有人则认为写作是向外的探索、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谈衍良认为自己更偏向于前者。“我有很多困扰,比如我不是特别喜欢猫,但大家都狂热地喜欢猫,我心里会有一点落差,会想为什么呢?于是我就写了《爱猫者》,让主角去思考这个问题;《疼痛课》主角非常怕痛,是因为我自己没有经历过拔牙或者开刀之类的剧烈疼痛,所以我不知道这种疼痛是什么样的,我会很怕,我就让角色替我把这种害怕放大。”
谈衍良特别喜欢复旦的氛围,因为人文素质教育的熏陶和培养对人生有不少帮助。“我身边很多人包括我的同学都会很支持、欣赏我的小说,他们也是理科学生。许多人可能都是抱着对复旦人文气息的向往来到复旦,但其实这种氛围正是这样的人共同建立起来的。”他谈到记忆深刻的课,如陈琳老师的毛概课,老师的谈吐和逻辑思维对他的写作产生了影响,让他思考如何在创作中真正把一件事讲清楚。“《爱猫者》就是在那个时期写的,以前我喜欢在写作中比较强烈地代入自己的感情,受到这样的影响后,我慢慢学会在创作时成为一个旁观者。”《爱猫者》是他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写完后我自己也有意识,我身边的人也有意识,就是这篇突然写得很好了,所以就拿去投稿了。因为《上海文学》新人特辑一年就一期,所以等了大半年,最终发表的时候非常开心。”
谈到写作的目标,谈衍良说,自己一直很随性自然,不会特意想去达到什么成就。“如果有目标就很难过,就会一天到晚想着如果这篇文章达不到这个目标怎么办,那不就很难受吗?” 从最初到现在,他写作的初心一直未变,就是写自己想写的,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写作心态上有一些小的改变吧。以前我写一篇文章我不会期待谁来看,我高兴写什么就什么,但现在的话,可能我心里也有想写的东西,比如长篇小说、很梦幻的东西,要是以前我立即就动笔写了,但现在我心里知道以我目前的水平,这篇小说写出来很可能是不好的,特别是我没写过的题材。那现在的我就不会动笔去写这篇文章,因为考虑的因素更多,会更在乎自己写这篇文章能不能完成好。”
爱写作,也爱阅读。他很喜欢奈保尔的《米格尔街》、王占黑的《街道江湖》这类描述现实生活的小说,“我心仪这种通过一个个人来描绘世间万象的故事,自己也很想写这种类型的小说。”保持本心,自然随性地在自己的文学世界中畅游,就是谈衍良在写作中最大的快乐。
文/ 刘岍琳